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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5月, 2008的文章

已經

說不出的不再是欠缺 folk已經唱得極好 彷彿不必留意我們 虛弱的拷貝 投影幕尚未降下 我們 穿越鏡面 沒有反射 與光學 穿越影像穿越 我們走入虛面 真實 極好的欺瞞 未及對焦的言語不再 需要 他們是肉搏的戲 震顫與波長早已在沉默中 反向奔逸肌肉的記憶座標 殘像般的宿命總期待著 無法準確的擁抱

乘客

在婚頌中完成的新娘 在窗玻璃上遊走的雨龍 路肩注視著另一道路肩 猶如妳那對不曾相觸的胛骨 奔走在路上,我們的世界 止於兩側 小徑是妳,荒川是我 雨絲是妳,涸沼是我 爆裂音是妳,唇齒音是我 高架橋是妳,隧穴是我 所有霧外的星火,以及 每一片腳下的月光 路燈守著間距 輪胎守著摩擦 最初的水塘守著海 海在每一道光的足下 每一遍細碎的撫觸 猶如扎立於心上的每一個字, 每一個音節 萬物終毀,妳是最後的宇宙

無題──給F

阿伯勒下沙沙碎裂的話語,落在 湖邊的雨夜 背光逆行,行路迢遠向隱微的生之初 疲困欲絕:總是繞回原地 猶如軀幹被第二層骨骸固鎖 猶如命定的星盤指向死滅,周而復生 凌虛而行的那些夜晚 在異界的邊緣並排走索 愛與死俱遠 血色的話題陸續往陰翳的夜空過渡 那些夜晚,僅剩 交談時不經意逸失的體溫 偶爾使寂寥的夢回暖

小布耳喬亞愛情諸種

一切都從一張過於擁擠的餐桌開始 (其實那是頓悟) 一碗碗端呈上來的餐點扭曲了我的坐姿 我可以遷就扭曲的坐姿一如遷就桌面把我的眼神擠到邊緣 (只是邊緣不是墜落這樣我可以安心窺伺妳喘息或者不) 送妳一個音樂盒有小人偶旋轉旋轉不會因為離心力產生厭煩 (如果人偶會說話也不過就說音樂盒其實是欺騙) 有沒有微笑不重要體溫交換也不重要 我們可以一起喝花茶吃個點心吧那讓我想起 遠足的餐盒一些零嘴與永遠令人期待的點心 這樣很好 (我們有點飽漲的滿足來不及笑就陷入沉思)

十九

Miss White:  夏末的時候我將同最後一隻幼鯨錯身 橫越暗流湧動的耳語之海,自白砂亂石的灣岸啟程 啟程,俯角30°,靜息,向海心 白浪舉遞著人們的眼神嘲疑向遠方 人群佇望的姿勢渙散碎裂,遠方只有漩渦,漩渦 猶如黑洞,無法略過的重力空間,與灰紅的 銀河繞轉旋舞,吞噬,也許 吐出N列星團或是射出無數彗星,彷如分娩 此刻妳尚未自意慾蠢動的夜空分娩 我還無從涉足妳愛憎的谷地,Miss White 在夏末,平流層上,我知道火星與那紅熾猛暴的心臟如同 緊緊逼臨的血色之眼使妳全身緋紅不安 然而它會喚醒蟄伏妳體內的所有本能,教妳無懼 等待著: 流星火尾是不被順馴的閃電,凍凝的雷聲一夜濺射。黎明陽光爬過海岸山脈,負等啟明星,守住冷與黑的底線,守住醒轉未醒轉的散焦眼神,溶入朝霞間。朝霞猶未退冰,背光而行,低溫凝固的橘紅光線投映巨鯨;淺色山頭剝蝕如破鏡下的水銀,逐漸昇華流動,不寒而慄。回暖的氣溫裡手腳更顯僵冷,無法挽救自鼻唇前蒸散的熱能,一顆白矮星猝遇超巨星,雙睛暴突,像將要逸衝出去的箭矢,全身重心不由往前,前,瞄向夜尾,一隻枯朽的滿弓。 讓我為妳飽盈的心尋覓一處環礁,秋天以前圈起,就是 妳的海,通往妳澎湃眼瞳的第一道門。 Dear White 一股颶風將會捲起,拔升,向妳降生的產道致意,呼應 妳的言語和思想將在廣幅平整的海灘生長憩息 高潮線下的暗岩是妳笑容的邊界,覬覦的碎浪不時窺伺要把它 打散,深藏海溝數萬里 然而妳即使透明也不會從我眼中隱去 透過妳我試想人群,七色光自妳蜷縮的身軀析射而出 每一道明燦濃烈的光束都是一隻嗜血的掌舞動如蛇信,我知道 這全是華麗彩飾的謠言與嫉恨 如此妳虛弱瀕死的光譜適時引我醒轉,為此 我不我不再纏困於笑容的分類,以及呻吟、嘆聲、咆哮 種種遊蕩的暗示 我僅能游探妳眉間以下的各個深淺窪盆,走入 並且呼喚妳雜多的名字,喚醒遺落的臍帶裡 漫遊星際的幽遙記憶 於是,妳仰額準備獨行,再啟程── 隔著大氣猶如雙面鏡,夏末的唯一的夜裡 我在海底等待,Dear White,而妳終會瞧見 黑無中   自己的臨世

二月三十日--給ESC

 二月三十日,為了怯懦的想像。 為了藏匿自身殘缺的美,我們 打造一面鏡子並以沉默磨亮它 那時早春將要攀至迎接它的 清癯的手指 那時妳纖細的音量好不容易 從結冰的人群之間浮出 世界在冒湧鮮豔的激素而我們 機警地自言語的碎屑中跳 脫並且遠離陽光,啊虛偽冰冷的陽光 相擁,我們向自身的黑取暖 月光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靈巧地卸去妳我多餘的疑懼 我們自由地進出鏡中整理窩藏其間的囈語: 啊!妳轉身如花落是小小的不可宣說的,救贖

在玫瑰林

在玫瑰林 每一朵結凝的血向我爭索自由 東方 半月橫斜 在曾經井然不紊,愛恨合度的阡陌 霧已淹鎖一切試探的小徑 花莖頹然,依序自棄 在遺忘的田野,橫陳如蛇屍 當笛聲與潮音從記憶深處迴湧而來 最後的薔薇附魔般抽長 解體 月升至冷漠的頂點前 溶血沿母音的間隙傾入不迎不拒的海 並且迅速地被海遺忘

無題──記銅門與龍澗

山谷落鷹難以辨識 泥濘的夏日 隧道與狹灣後的發電廠 渦輪凝止等待能量的交換 我們節制的眼神猶困守各自的荒溪 待 渡 而奇萊在雲頂,謠言朦朧的領地 危持彼此擺盪的體溫 凜然下山:死亡 如融雪般撲向行路 而奇萊在遠處,更高,愛更稀薄的方向 霧中:灰影無聲下墮 其逝難以追記

我有一位柬埔寨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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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位柬埔寨朋友 他很年輕,不常說話 湄公河下游那般靦腆壓抑 直到我們談及赤棉四年與波布 他激動仍節制地說,在七0年代,少年的他曾 是赤棉兵卒。逮捕、刑求,殲滅敵人:敵人無所不在 我有一位柬埔寨朋友 內戰結束後重拾畫筆 沉默、疑惑地畫著大屠殺的切片 像他的同胞一樣侷困在七0年代 他平靜地談起在S21集中營的日子。在昔日的獄卒面前,痛苦地質問他們 他沒有答案,不欲辯解的獄卒也沒有:為什麼超過四分之一的人民是 邪惡的必死的敵人 於是我想起只依信自我血性的日本朋友 他坐上沒有終點的巴士 向滿是串謀者滿是 矯偽者的世界告別 司機與他都曾因過失殺人而入獄,在巴士上無言瀏覽灰黃漠然的景色 贖罪的念頭與自閉放逐的心情在封閉的巴士裡迴旋抗辯 兩個人背歧的選擇都無法 抹除額上標籤般的印記 是否,他們僅僅成為一顆顆鬆脫的零件 金屬般冰冷 誰來描述我這些朋友腳鐐般的歷史 誰能拋棄天真的措辭與他們溫靜對談 誰會告訴我更多相似的鮮紅記憶 誰將向誰伸出雙手 不輕易放開 ----記《S21赤柬殺人機器》(”S21, The Khmer Rouge Killing Machine.”)及《人造天堂》(”Eureka”)

節日落紅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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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沓出現,在青磚上走 白霧煙花似的飄絮時節 每一根柔韌分岔的絨毛正在 自由落體,即興收音 墜落一地縞素之前 肥碩鮮美的莖瓣累累同 隨過長的煙燼於午夜準時到站 細小的音叉撞盪石子地 宣讀一個不存在的季節之死 一樹凶暴貪食的濃蔭霎然接敘 下一個迫不及待的節氣 逝者叨叨,那畢竟不是我能夠接收的波段

"Gold Day" by Sparkleho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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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all your days be gold my child 某天醒來變成一柄吉他 在嘎然終止的激慨刷絃中被砸爛 被一再砸爛 "I am the only one can ride that horse th'yonder" 從粉碎的視野醒來 發現自己是一雙站在舞台上的靴子 眾聲鼓譟,潮汐不斷推斥拉扯 終於毀滅性的叩入舞台的裂隙 "I'm the dog that ate your birthday cake" 眼睫自針筒的迷幻中搧入一線陽光 掛在樓梯扶手的右臂等待注射更多的血 大理石階梯準確地榫入我的脊骨 那天我正幻想自己是個接近燃點的年輕歌者 並且不得不割開張狂騰跳的脈搏 讓它們釋流 讓一地粼動的金赤光芒從我 昏墜的樓梯間漫溢 "Who die at sea" 不斷的加速度的死去的 或許我竟會如此感動: It's a wonderful life.

荒夢 -- no love l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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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不需要標點符號的喘息的 昏暗的房間doc像是未啟動的機器人定在角落而ts裸身向我 她明瞭前青春期我對她的所有初啟愛慾 像是對我的贖償儘管毫不相欠 愛撫彼此舔舐彼此直到C匆忙回屋ts變成麵包 或是某種殘賸的食物我藏她在被 C倉皇屋裡屋外騷動不安我和ts也一動一動慢慢逼近而她和食物的交錯已 是壓疊的警示的蒙太奇 那一刻也許有微茫的光在世界暫停的縫間 此前我和ts僅止於話語的安慰然後她失去了形體 doc啟動 我們是強盜殺人犯躲在doc寓宅內 在我們開始向他求助前doc已在落地窗漆字告知警察了 doc最終答應幫助我們但是為時已晚 我們匆忙 下 樓 發現警察在查驗我們的轎車於是分頭走 當時正午地臨市集我們很快走散 手機錢財大小物品全在C身上她走進市場消混人群之中 在路上我不時掩臉歪曲面容警察便無從辨識 (如此輕易) 似乎是在通緝犯告示上他們錯植了我的身分 途經軍營聽說元首活動有爆炸事件國防部鎖定我們身上 C的處境非常危險 從公用電話那端傳來C微弱的應答她在郊野倒下 我心急如焚(已顧不得ts如何演化) 呆立中察覺一群人圍攏了C神情茫無如霧 瞬間我趕到C的旁側了解人群在保護我們 (相對論:多麼不對稱的時間) 在霧中 在禽鳥漉濕的草地上 一切是多麼無關情感哪 水汽同樣蒼白的C 蒼白的靜止在微笑的弧度 一切是多麼的缺乏關聯 孤證的美好

當我們之間層巒疊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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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升之時點頭錯過 只因為夢裡微茫的音量 聽來太像是一種學習過並逐字遺忘的語言 擔心一開口就斑駁 那些僅存的單字 Buenos días, señola 手風琴與低音提琴,撥弦 為了豐富某幾小節 是不是應該學習歌唱學習一種完整 然而我竭盡變化所能發出的聲音怎麼都追不上 額內封閉的聲音 當我們之間層巒疊嶂,膨脹的月初初躡過的時刻 我想起一方陰暗的室內,光射進來 都是藤蔓的色澤,或是苔蘚 那種溫暖熟悉

請用陌生的言語向我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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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環抱那片面棄絕的男子,舉著酒杯 對鏡頭溫柔說: 我厭惡透你 那是陌生的法語,卻與我的血脈十分熟悉 像是以耳鑄模,陽凸的部分完全契合外耳 完美的嵌入 你會為此練習一種語言嗎,用它來唱歌 我可以毫不理會嗎 儘管我想聽你毫無滯塞的歌聲 箭射出的時候唱歌,唱完折兩半 箭尾退還給你,可以拋去 箭鏃就讓它立在我心口 讓它隨陌生的語調斷裂 片面存在的你或將發現 唱一種語言緊接一種語言 箭是怎麼也無法不斷 在那隱隱的節點上有一瞬間我可能極度熟悉 我也練習著,並嘗試吞箭 只是林蔭夾道下點點朱紅從未落入我的肩 未在我的心口染色就被洗去 所以你看見

雨日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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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的情慾環抱胸前安靜走路 (不同的死法,一樣的後青春期歌者) 歌者鴿者以為撐起風箏就會是翅膀 當所有的鴿群都迷路都不再相信小米粟 這是一種時機,重拍輪擊或者搖擺搖擺   上吊,或者吞藥,或者火藥 接近靜止的樂趣,彈舌或偽裝彈舌 空氣攪動到了一個境地噗通噗通要跟著手舞足蹈 盡力想像就會自動做到把關節全部甩開 讓它們也體驗來回摩擦的樂趣 讓它們也來考慮這是不是樂趣 肢體混亂失速的時候距離感消失一切都接近靜止 原來所有人都是等速跟著地表旋又轉的 沒有誰需要永遠挺直立正站好 它們只是暫停,按下PLAY通通就傾斜躺倒 按下PLAY發現所有的進行都凝固在前奏曲 雨已經過去兩日,我的陽台開始滲水

榴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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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我在曼谷;她正準備離開。 她邀我一起去馬賽,乘船去巴塞羅納與里斯本, 再前進加泰隆尼亞,最後到達馬德里。 她說這是一段半島的流浪,除了晦暗的船艙, 就是徒步,就算流血也要沿路滴淌到馬德里。 理由是為了紀念一段未竟的戀情。 我有點驚詫,畢竟馬德里豈能夠輕易到達? 何況我的迷宮還未築完, 可一點不想走入她的。 走了一部沒有耐心的TAXI之後,我把車緩緩停在街角。 1966年的墨黑色雪佛蘭敞篷車,跟電影 《末路狂花》裡墜下山谷的那輛是同一款。 不同的是,我們沒有打算抗議這個世界,或是過分誇大各自的荒愚邏輯。 她把我送的仿軍用大背包狠命砸上後座。 我被香菸燻濛的視線仍故作安定,不過煙灰顫顫抖落。 去機場的路上我們反覆聽著 Frank Zappa 的 "I Have Been In You" 。 過去的一年,我們每晚聽著這首歌做愛,沉沉入眠。 這一天,正是 Frank Zappa 六周年死忌。 我不禁想起《末路狂花》女主角們最後的台詞: 你準備好了嗎?我準備好了。 兩人緊握,油門到底, 飛墜。 機場海關禁止她帶著袋裡的兩顆榴槤通關,她只好向海關借了把刀, 剖鋸開兩顆長滿刺的心臟,坐在地上吞吃著。 我不等她吃完,加滿油直開向 Parliament 夜總會, 我知道她會回來。

榴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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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相信別人,也不相信自己體內的別人 他們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別人體內的自己 於是榴槤梗在了他的肋間 梗在他的頭蓋骨縫間 榴槤, 疊滿已經搬清的房間 刺痛那些無法帶走的音波和氣流

榴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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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專賣榴槤的攤販,街坊總有不少謠傳。 那天火車走在田間,用一種粗暴的速度。 本該是方整輕晃的穀子,在我隨之狂暴的視野中 變成不停奔襲前來的旋風,我的眼球因此十分疼痛。 路過水果攤時我總會注意那女人。 自從第一次見到她我想了近一星期, 才恍悟她與我幼時喜戀的學姊有許多相似, 尤其是瞇眼的笑容。 她的膚色與那些熱帶水果一樣受到陽光充分的鋪照, 笑起來總會露出一邊小小的虎牙; 牙齒並不十分潔白雪亮,但已足夠使我困惑。 就像是,就像是炎夏午後女子身上微微的體味。 她可能會十分羞赧,如果我這麼冒失地鑽入她的腋下與頸背; 但,僅會是純生物性的羞赧,與誘惑。 這時我已十分暈眩, 眼前所見一切仍如梵谷的線條般洶湧捲動。 突入眼睫的正午陽光使我躁煩,與厭怒; 沒好臉色地望向水果車,正是那女人獨自顧店。 今天,滿車全是龐肥的榴槤, 那女人也正看向我來, 我全身被刺得燥癢起來。 於是,本能地, 我第一次走向那台載運慾望的半舊卡車, 滿腦子想的全是如何把車開走, 並且,與她一起躺在滿滿榴槤的車後,瘋狂地折磨彼此......

榴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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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我和妳聊完天後去吃泰國菜,吃完洗泰國浴, 洗好就叫了兩個泰國小姐,她們切榴槤給我吃,我 討厭榴槤就砸破她們的頭,錢也不給拎起衣服從後 門樓梯逃了。 下樓的時候有一個漂亮的酒家女提著榴 槤要上樓,我叫她把榴槤扔了跟我走, 她下意識的抱緊榴槤以為我要跟她爭搶 ,還邊喊:「我不要跟你走!」結果榴 槤刺傷她了,我抓過她的手把血擦在我 身上,榴槤也就從她懷中掉落。 然後我們搭上計程車去了漁港,她 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討厭榴槤卻不排 斥漁港濃重的腥臭味,我帶她去吃 了海鮮。(活魚、生蠔、生海膽)

榴槤榴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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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維他命C的時候,他也同時咀嚼著bizarre love triangle。 看見藥瓶上多彩的水果,於是搬了形似兩顆人頭併黏的肥碩榴槤, 去敲她家的門。 就一起吃吧,一起徒手掰開榴槤吃吧。 盯著彷彿有血脈在跳動著的青果,她的胸腔劇痛。 像是心臟長出硬刺,像異香騰動的那顆, 瘤。 他也不以為意。 就聖徒式地,就刺以肉。 請准插註:不如說是賭徒式的掰出肝膽作押。 血色的場景很短,短的足以略過不記,只不過, 地軸稍稍傾側了一些些。在相對論上, 那僅是過於迅速而短暫的一張日記紙。 有人朗讀的很慢,很沒有起伏,很不投入。 但是他走在人人搬運榴槤的路上, 邊回頭囑告朗讀的人再慢一點再慢一點, 不要過快催熟了榴槤。 那是我的武器我的酒瓶,他不回頭的喊。 於是他錯過了朗讀的章節,還以為這人不願與他分享那些寫下已久傳改甚廣的, 笑話嗎沒有人笑,抒情詩嗎沒有眼淚墜地,檄文嗎沒有人因此站上前線。 於是他徒手掰扯榴槤,也不顧她怎樣也感受到胸中肉刺被撕痛, 急著趕回去與那朗讀的人要個解釋他的一下午是如何的毫無存在感。 她也用輕便雨衣包裹著榴槤嗎?

¡Ay, Mateo! 喔,馬戴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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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 gusta esta vida? -Mucho. De todas formas no tengo otra…… -¿Y si yo te propusiera vivir conmigo, abandonar ésta? -¿Lo dices de verdad? -Sí. -Me iría ahora mismo, Mateo. ¡Ay, estoy tan feliz que no lo puedo ni imaginar! …… -你喜歡這樣的生活? -很喜歡。反正我沒有別的…… -如果我提議你與我一起生活,你會放棄這樣的生活嗎? -你說真的? -是的。 -我希望現在就走,馬戴奧。啊呀!真是無法想像的高興。 ──《西班牙文(二)》頁12-13,雷孟篤(Ramón Alvarez, José)著,空中大學用書,1987-1988

九官鳥畢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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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懷期待地喊著自己:Eva, Eva 九官鳥畢歐只是以不純正的日耳曼腔 反覆艱難說著:再見,再見。 跳舞的雞,觸開消防車警報的兔,打鼓的鴨,彈鋼琴的雞。 鯨豚無退路而擱淺沙岸 他們避開了演化的岔路 冷眼旁觀哺乳類遠親封閉的歷史 斑駁的白色巨輪無處停靠 千萬年的煤炭仍在燒燃終將耗盡的前路 人們歡欣地聽著自己的歌聲 魔笛吹徹,當魔笛吹徹而樓閣轉寒 當九官鳥畢歐被海關依程序沒收 沒有人知道故事如何繼續 遭摔棄的手風琴就連告別的單音 也無力開口。

玻璃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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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存的人們七天七夜不歇止的癲狂慶祝 篝火不停 不停灼燒舊世界景況 也不停引起獵食者的注目 他們互稱兄弟與姐妹,這一群 殘餘的物種 泥水的預兆依然無時無刻演示著生滅 只是預言家的靈視已固濁如硬石 玻璃之心,透明的血液 鏡子無需存在 世界入射他們心中,顛倒的幻象虛懸著 而倖存者絲毫不覺寓言的重量 旅途不過是白費力氣。

漁業工會的告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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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業工會的告別式仍沿繼維京人的稀微傳統。 尖刀直入魚肚,轉了個彎,弧度像是冰暗的峽灣。 魚肚裡頭依舊藏有預言: 兇手他,必然會死去。 不知何時,在告別式的最後一口烈酒被嚥下之前, 漁夫大刀揮下深海魚類的醜陋頭部, 以便長出長頸鹿的頭。 長頸鹿循著酒跡向眾人索吻, 並且以舌尖纏繞兇手的耳。 她沒有哭泣。 Bibiane:「並且,為了做愛, 我們將恨轉為愛。」

夢中微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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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蘭,沙漠的寒夢 知人在新抄的寶鑑前 一一評註,批點我的疑惑 情種問情情可輕:血淚的悔悟 悔已不及,悟也多餘 闔書而一夢叩醒:此地 古老荒涼的死域,月下 樓閣遠近隱約 擱淺在幻象的海岸 往事久忘而不復識 逐漸沉息 逐漸沉息 明日或有牧人商旅拾骨惕然而去……

雨天也就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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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人在夢裡雙雙走遠又回頭對我笑 隱約也窺見自己無措的肢態蜷縮的表情 誰黏紙圈正反錯貼讓螞蟻永遠深陷永遠週而復始 頹坐的人偶像只有缺乏瞳孔的眼框 有時候假想被浸濕需要晾乾 有時我就跟他們一起睡在紙面上假想我也需要晾乾 首先要把指針齒輪都卸下釘自己在牆上 其次就沒有了 或許沾濡墨水讓自己看來是素描像也無不可 沒有鳴槍誰要跟我一起跑 撞壁一樣的跑離心一樣的跑 一種畫不全的圓

有一天

某個傍晚, 露臺盛滿了露水 小小的汪洋緩慢碰撞著邊界 看來更像是溢灑的汽油 浮光漂射各式幻彩, 我將奄奄一息的煙尾隨手擲下 不過就是無聲的爆裂迅速膨脹繁衍 too late, too soon

海的遲暮

那時候我們走在籬笆有點陰暗 長長的籬笆翻出去是海 松柏的針靜靜的落,熱帶的海 有湖的閃動彷彿在高原 彷彿是暈眩的高原,彷彿 是那個集淚經年的湖 高原的淚來不及流入彼端的海在下墜 彼端的海在下墜,貝殼悄悄散布 過期的軀殼,滿肚吐不出的沙 那時候他們的話像針 靜靜的痙攣

髮的蒙太奇

吃過午飯,她決定要留長髮,落落及腰的長髮。 接近傍晚,我定定看著夕陽餘暉在她長長的髮上流洩折射。 這一個下午增生的髮,實際已跨了五個年頭。 我們談話的距離也隨髮的衍殖不斷加長;此刻,我只能在桌隅端看靜默的她。 到了傍晚,轉角的夜來香過早地騷動。 熱帶的清晨,昨夜的話語和暗香飄渡而來,提醒我久遠的那個夜晚如此近逼。 一字一句皆紋在臂上、掌心、腳底,每一步都是一種穿刺。 如此明顯,難以翻供的辯證過程。 早晨,以吻和冬陽喚醒彼此;點煙共吸, 點亮恍惚不知所在的每個當下。 在閣樓,悠悠醒轉的冷冽冬晨,拆開膠膜點了一支Lucky Strike。 煙還未燃盡,稀薄的陽光已被吹遠,我們各自抵禦快轉的時差。 Wait for me, but don’t talk to me. 我仍在昏睡。

掉了一隻鞋

他掉了一隻鞋 在長長的一陣落髮之前 他撿了隻鞋,像是分娩 一個嬰孩就這麼揀來到這世 嗑的時候只吃右邊的豆仁葉 他是一根偏執的指針在同一個方向磨擦 這麼說來,他並不適合做折返跑 我還記得他好看的短髮沒有人 願意記得。 被浪叼去的鞋已然勝過我們的意志 世界這麼大總有個落腳處 波潮湧退,遺失的物不即不離

使暈眩固定

使暈眩固定意味著握緊小小的夜 倚欄枕臂,聞著自己的汗像是 回到山邊窄室骯髒的小陽台 一根煙就這麼抽一整晚 久長並且無聊逐步退卻的夜 小心翼翼黏起煙灰又是無盡 字紙都已碎灑遍野,荒暴的河床上 細細的抓痕每日可見 春眠不覺,落盡的雨偷偷磨平它們 使暈眩固定。

住下

欒樹去了春天 遊人還在陰翳裡裹傷 我的名下僅有一根迴紋針,稅務員 遲遲不來 那麼住下,等待下一次的驅趕 把蛻落的體毛別在窗上 它們也會有過季庫存的靦腆嗎 敗死的細胞是無人佇足的櫥窗 鳳鳥逐日,夸父渡河 無主的斷羽落在階前腐臭的甕 群屍多麼渴望在失去的汗腺中泅泳 卻只能向彼此癟陷的眼瞳試探最低的冰點 今日霜降,債主遲遲不來索討我滿身的鐵鏽 棄物圍攏,與我一同住下

節次之餘

蹄甲脫落 傷口綻花,穿過 節令顫抖的縫隙 乓然碎裂的光 靜止的琥珀 怎麼確認凝止的淚水或是汗滴 甚至是血是不願停憩的眼 在最初與最後 我們都願意被穿透 草般行走,曇花般交談 在野火如虎竄來之前 紛紛落成花瀑 整個季節的歌聲 結於不忍卒聽的單音 如殘枝 等待春雷一次次的劈削

春將暮,蝶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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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退的沙灘 一列足跡印著半音往堤防的起點 另一排全音隨步脫下琴鍵逐漸瘖啞 狹長的河沼沒有招潮蟹 混濁的碎浪浮滿貝蟹和魚屍 走完了防風林不再有風吹拂 在蚊虻縈繞的樹下 大海落日般 永恆的暴力尚且被海鳥所啄食 哀愁著誰的快樂,猶如 兀傲地自嘲夜裡清醒的哀愁 紅燭自憐無好計 夜寒空替人垂淚 那些夜裡總只有一隻眼睜著 兩排牙齒怎麼也無法咬合 無法像白日那樣自語著乖違的它聲 夜裡愈朦朧的暗處才可能是僅存的光源 但這已是個光速運轉的世界 我們只需要黑 只需要把黑磨成銀鏽黝亮的匕首 卸去空轉的隻字片語 屈指艷陽都幾許 可無時霎閑風雨

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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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色框於雨水叩響的窗櫺 簾半啟,屋簷上的幻夢也半啟 自偏執向右的睡姿 而白日緩於步伐的獨白正盤旋 在不遠的高丘,孤燈闇啞 只有一隻蝙蝠靈巧地閃避 螢光的追擊,在樓寓間 逡巡,白日喧鬧 無非是輕易抖落的皮屑 一隻蝙蝠,翻轉鑽入緋紅夜色 你聽見窗外傳來尖銳音振 彷彿對著月光黯淡 吐露破漏斷續的身世碎片 你試圖扶正頹倒的窗櫺 同時重新排列所有景物: 讓不起眼的星座在椰子樹梢 組成你的側影 長巷在夜裡溶成一條河 橫渡是囚塔,窗框半隱 嵌入各色夢囈,繼而荒蕪 你猜想那是等待註解的空白畫布 猶如你在緋紅的夜裡等待星光 而風迫不及待奔來耳邊: 「有人痴笑著翻讀詩冊 不時自言自語」 你微倦的眼神努力燃至午夜 達達逼人的雨竟澆滅了大半 桌燈蒼白已無力為你咆哮 樓房燈枯夢也跟著隱遁 狡黠的蝙蝠不期然陷入夜的圈套 只剩一排默禱者手持青火 鎮夜臨河低首懺悔: 「他們丟棄一束水仙也就丟棄了自己的臉」 鐘聲從不等待心情多變的朝日 如雷 喚醒你蟄伏的地極 喚醒雙手,在雙眼之前 梳理被夢吹亂的髮 窗櫺不再騷動 黎明樓頂有人放鴿 訓練他們在天空反覆排字: 「早晨晴朗,午後陣雨」 低掠過長巷吹熄街燈,迂迴 繞避養鴿人煙草黃的視線 群鴿停佇你雙掌 啄食你未及完成的 憂鬱──指間細語殘餘 而他走上樓頂的跳水板放風箏 侷促地來回小跑,終究 無法升起任何意念 鴿群盤升,隊形是你幾乎遺忘的表情 你為眾多羽翼在天空規劃廣場 卻忘了調節高空的風向 滿天卷雲蜷動彷彿在嘲笑你 拾起窗台上無力區辨的灰羽 關於失傳的寓言和形相 關於飛,肩後虛擬的雙翅緊縮欲張 隱隱有風聲在斗室裡 來回催促……